沧桑,周亚贤望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年轻后辈,本欲说出口的斥责终究还是咽了回去。
他走上前,掏出身上干净的布巾、轻轻为对方擦去脸上血污。
“就是因为你父亲早已兵权旁落、没有胜算,如今这城中一切才更像是一场不打算收场的殊死报复,难道不是吗?”
邱陵沾满鲜血的双手松开后又握紧成拳。
“九皋不是居巢,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一切的办法,只需一个进言的机会……”
“你说这城中兴起的怪病已有解决之法,可却无法提供证据,就其中药引都无法凑出,又谈何控制局面?一旦出现任何差错,形势只会更糟,到时候还是要使出强硬手段,不论我们出发点是什么,都会落得个不力的名声。你以为虞安王会依你所言行事吗?”
“无需虞安王亲自前去,我愿代为前往。若他不信邱家人,便派他信得过的人前去。就算他谁也信不过,只需给城中之人一些时间,他们定会打开城门……”
“在解决野馥子一事、搞清楚局面究竟如何之前,谁也不许靠近那座城,谁也不能离开那座城。”
周亚贤望着手中新茶,语气轻缓而悠长。然而熟悉这位督监行事作风之人都会知道,这意味着一切都将无法扭转。
邱陵的身形晃了晃,一路艰难走到此地都没有击垮他,这一刻无力感却席卷他全身。他的父亲当年亲历居巢悲剧,而不过二十二年后,他便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在九皋重演吗?
“为何要如此决绝?督监一直守在这里未曾离去,难道不也是心存一念、不想赶尽杀绝?”
“因为你没说实话。”周亚贤抬眸看向邱陵,声音中有无法回避的压迫感,“关于那城中可能会发生的一切,你根本就没说实话。”
“此去郁州,金石司的任务除了天下第一庄,还有这桩居巢遗患。”呈羽终于开口,事到如今,她知晓有些事已无需隐瞒,“江湖险远,可终究远不过王土。你当金石司都同那龙枢郡守一般废柴吗?那些七合鬯早早就被请入御药府,就算虞安王并不知晓全部实情,但他此行队伍中约有七八人都是宫中当差的医监医官,说明他或多或少都已猜到了将要面对的情况。”
周亚贤手中茶盏落下,为这场焦灼的争辩下了不容驳斥的定论。
“从今日起,各部绝不可再向前推进半里。金石司沿沣河、洹河两岸布局,其余人马南下封死九皋下游出路,一定要将这最后的防线守得透不进一丝风、吹不进一粒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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